书房里的世界观 | 舞蹈家王亚彬:书房对我而言像是一个神秘的后花园
来源:建投书局客 | 作者:pro9f8c7e | 发布时间: 2020-05-12 | 657 次浏览 | 分享到:

      书房不仅是阅读的场所,还以书籍、物品和生活的点滴细节,创造出一个独属于读书人的精神世界。2020年“世界读书日”之际,由建投书局、大象纪录、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书房里的世界观》第一季如约上线!我们邀请学者、诗人、作家、音乐人、舞蹈家与读者们分享他们的书房与阅读。

      本期节目,我们一起走进舞蹈家王亚彬的书房。



谈书房:
书房是一个充满能量的精神世界

      我书房里的书最多的是小说类、其次是科普类、还有一些和我舞蹈专业相关的康复运动书籍。书房的书架上,我留了几个小格子专门存放演出节目单、海报以及海内外演出的纸媒报道,这些内容记录了我们演出的行走路径以及在世界舞台上留下的反响,这是我觉得特别有意义的一种私人收藏。



      我的日常工作:舞蹈基本功训练、编排作品、演出,以动为主,一个新舞作的排练要持续许多个月。舞蹈家与剧场、排练场有着极其粘稠的关系,我不在剧场,就在去剧场的路上。走进舞蹈世界至今,我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消磨在排练场和剧场。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动静相宜,保持身心最佳的平衡状态。当我进入到书房后,周遭立刻安静下来,涌动的思想在书中和笔下流淌。许多部舞剧的构思以及2016年出版的第二本文集,都是我在书房里完成的。走进书房,有着与我走进剧场相同的感受:远离喧嚣,进入到一个静谧的、丰硕的、充满力量的场域。

      我不断地走进、走出剧场,走进、走出书房。书房对我而言,像是一个神秘的后花园,它广博的精神力量对物理世界是一种支撑,充满能量,我在这总是可以汲养、吸收,滋润心田。


王亚彬和她的书房

谈阅读:
阅读可以使人抵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对一个以舞蹈为事业的人来讲,我觉得读书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因为在舞蹈的世界中,我们通过突破身体的局限,掌握技艺、抒发情感、讲述故事,最终进入自由的表达境地。舞蹈作品的创作,和作家写作一本书,和电影导演拍摄一部电影,是一样的。舞蹈创作也需要思想的沉淀和表达,通过作品架起沟通的桥梁、借助作品和世界上更多的人进行交流。就像我们在国内外的演出,与从未谋面过的观众在剧场相遇,他们也需要通过作品了解舞者、编舞,了解中国故事、文化背景以及艺术作品的当代性,透过作品去认知“我们”。

      创作,需要的不仅是舞动的技巧,更需要架构和思想。这就需要多阅读,让思路有一个全新拓展,同时加强思想的深度和精神的厚度。



      读书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读书可以让人变得更加睿智,让人的精神世界更加开阔。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他未必在现实世界里行走得很远,但通过阅读,他可以抵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就是阅读的力量。大学期间,我报了许多有关于文学的选修课,早期的这些课程打开了我对于文学世界的热爱。在后期舞蹈的创作过程当中,我才发现读书其实对我来讲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让我更加善于思考,让作品更加具有逻辑性和思想性。我相信读书的习惯和勤于思考的方式会更好地促进舞蹈作品的创作编排。


王亚彬的书架

      从一开始进入文学的世界,我的老师就教导我不能走捷径,并且给了我特别好的一条建议:尽量去阅读经典,因为经典经过时间的洗刷和考验最终保留下来,意味着其精神意义超越了它存在的那个时代。我的阅读基本上都是以经典为主,经典的小说、经典的戏剧剧本。我偶尔也看一些比较新鲜、年轻或者流行的一些文字,但我个人觉得读书需要直觉。如果一本书可以非常好地吸引读者读下去,就说明读者需要它,它对读者有致命的吸引力和独特价值,那这本书很可能就是一本很好的书籍。这是我在阅读方面选择和评判的标准之一。

      尽管现在有很多阅读的软件和电子的阅读方式,尽管我试图去接受新的阅读方式,但我还是喜欢纸质书,电子书永远无法取代纸质阅读,如同AI技术永远无法取代人类现场表演一样。虽说纸质书没有电子书来得便捷,但其更有阅读的仪式感和精神凝结的象征。纸质书是现实的物体,是手触的存在。当读者拿起纸质书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它的重量,如同握手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无论什么媒介的书籍,都是人类精神世界非常重要的一种能量体。



      我是一个特别喜欢逛书店的人,在北京有很多很好的书店,比如建投书局,还有一些比较独立、前沿、小众的书店,比如万圣书园,我基本上都去过。我个人觉得走进书店的感觉就是像把全世界精神的精髓都集中在一起,并且向读者非常精致的呈现出来。书店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存在,它集中了既具有独特性、又具有普适性的书籍,将它们集中呈现在读者面前,为读者省去了漫无目的挑选过程。我在巡演路上,无论国内外,除了剧场,最喜欢去的是书店和博物馆,这两个地方可以令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巨大的能量。

谈写作:
文字对于我而言就像舞蹈的倒影


      无论编舞、跳舞,还是写作,作为我的体验,它们存在着一种特异的通感。我写作中,有时奋笔疾书,感觉思想、体验和情绪喷涌,手尖在键盘上舞蹈,其实也很像自己在舞台表演时的状态。编舞的过程和写作的过程都是通过语言——舞蹈是肢体语言、写作是文字语言,去叙述和表达思想,呈现情感,叙述故事。我可以很清晰地觉察到抒写时的节奏变化、结构存在、修辞描述,这是与我编舞过程非常相像的体验。

      文字对于我而言就像舞蹈的倒影,纸面和舞台,不同的介质,相似的感受。



谈“我的理想生活”:
希望让观众聆听更多女性声音


      作为一个不在剧场,就在去剧场路上的人,我的理想生活是希望不断可以发现和联合优秀的舞者、艺术家们,不断创新,为世界舞台的观众带来最好的作品。当然,我希望可以成为一名非常伟大的国际编舞,我现在也在这个方向上不断努力。就此刻来讲,我有一个强烈的渴望:希望疫情可以尽快过去,恢复演出,如同以往,大家一起排练、巡演,通过艺术作品与人们保持一种联系和交流。

      在我心目当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应该是独立的:精神与经济的独立。我个人觉得,无论女性从事怎样的职业,她应该是非常具有独特价值的个体。像我在过去的创作当中,做过女性三部曲:舞剧《青衣》、英国国家芭蕾舞团的全球女性编舞计划《她说》,还有挪威剧院和我一起联合制作编舞的《海上夫人》。实际上在进行这些创作的时候,我也是希望将女性的形象和角色更多地呈现在舞台上,让观众更多地聆听女性的声音。在剧场最初的形态下,女性其实是不允许登台进行演出的。历史发展到今天,女性不仅可以在舞台上呈现自己的艺术才华,同时还可以作为主创去为更多的女性发声,让这个世界对女性有更多的关注和认识,我觉得这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情。


王亚彬《青衣》

谈“我最想分享的一本书”:
《生命该如何寄托》

      我的阅读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我识字特别早,我是跟着新闻联播学会识字的,我爸妈都不知道。一两岁的时候就会读书,我爸妈发现我会读书了之后,他们就正好不用管我了,那种画报他们也不用帮我念故事,我自己读就行了,然后我就在这么读的过程中认识了更多的字。对我有特别深刻影响的书籍其实还是挺多的,但我想分享一段我自己在书写过程当中的感悟,因为在当下这个时间,我特别希望当时的那个我写给自己的文字,可以鼓励现在的自己,同时也希望分享给朋友们。因为它是关于初心、关于梦想的追求。就像我之前谈到的,我们不在剧场就在去剧场的路上,我希望我对于舞蹈艺术一直可以饱有这样的炙热和初心。这是我在2016年出版的第二本书《生命该如何寄托》里写的:

      “这个世界如果舞者或者舞蹈家和他们的作品被理解,我觉得这样一个群体所面对的所有都值得了。作品除了带给人们情绪上的愉悦外,如果能从精神世界去感染和陶冶,那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我还是想要重复的说,舞蹈是追求真理的一个过程。我们要创造历史,而不是重复历史,我们从历史中吸收传承,继而发展创造,带领人们探寻未知世界的美。因此,舞蹈成为我们了解未知世界的钥匙。如此,我们了解舞蹈的过去欣赏现在同时对于探求未来充满了渴望和想象。舞蹈在时空里通过动作的叠加,使观者产生印象,这些印象的主意积累,传递着情绪,情感动作的组织编排结构着不同的人事物,使生命变得更加灵动,并充满哲思诗意。舞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场表演都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与时空相比,舞蹈现场显得那样短暂,但这样的短暂因为凝结了智慧,灵性,修为的传递而成为永恒舞者,是艺术的载体之一。舞蹈将时间的长度质变般的凝结为浓度,舞蹈的瞬间即永恒。

      作为一个舞者,编舞平时最爱的就是舞蹈,我是幸运的,因为不仅是我选择了舞蹈,舞蹈也同样选择了我。舞蹈艺术是多维空间里的现场艺术,充满鲜活感性的释放和禅思般的深思、哲思。舞蹈是完整的共融的间距,共性个性的,瞬间即永恒,瞬间既逝,但舞蹈却是永恒存在的艺术,这是我对舞蹈的认知,希望你我共享。” 走上音乐剧译配这条路是因为两个事情。一个是我高二的时候,我翻译了一首歌,然后放在了网上。上海音乐学院的曹品老师,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生,他从百度贴吧找到了我,说你这词翻得特别好,我们想用。当时我觉得特别惊讶,为什么你们一个专业院校的学生要用一个高中生写的词,然后他跟我说他觉得这词比他们那个词翻得好。那件事情对我触动很深,让我觉得可能我有件事情做得真的比别人好很多,最后那个项目其实是黄掉了,但是曹老师跟我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可能我今后会在某个地方见到你。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因为我很少受到这样的肯定。我自己从小是一直在理科实验班,一直在参与竞赛。跟我一样优秀、比我更优秀的人满满都是,所以从来也不会有人跟我说你很好,你比别人好,因为他们都习惯了,觉得你应该这么好。但那件事让我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有就是大二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做《吉屋出租》的中文版工作坊,那个戏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大家,并且给我获得了第一个工作机会,就是《妈妈咪呀》的中文版译配。这两件事情给我带来的信心让我觉得,我可以在这个行业中发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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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该如何寄托》副标题: 一位舞蹈守望者的思想手记王亚彬 | 著东方出版社 | 2016.10


      我特别希望在这段文字可以勉励自己,同时希望和更多的朋友们一样,在生命当中不要忘记对于梦想的追求。

      另外像我在2015年改编过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毕飞宇老师的同名小说舞剧《青衣》这本小说,对于我也是非常特殊的。我当时就觉得这本书就是为我写的,虽然他讲述的是一个京剧演员毕生的追求,但实际上这本书适合每一个人,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一个人都想成为自己的专业那个舞台上的主角。在经过长期的对这本书的了解和阅读过后我决定,把它改编成舞剧:将文字通过肢体语言、通过我们在舞台上的形象塑造,将小说当中的人物立体在舞台上,然后走向观众,同时获得了很多观众的感同身受、对于作品的认可和对于生命的思考。